江月道:“我知大师心意,天下污浊,大师亦曾想有一番作为,最后退出江湖,怕也只是觉得无能为力。敢问大师,倘使你回到青春年华,又如何抉择?”
拂衣和尚面露欣慰,朗笑数声,他初识陆香时,也曾问倘若明知兼济天下不能有所成当如何,其时陆香答“大丈夫立于世,但求问心无愧,陆某不才,自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”眼前江月又说了类似话语,怎能不欢喜,便道:“江少侠为人侠义,让人钦佩,贫僧不才,愿将一身武艺传于你,如何?”
江月闻言大喜,当即纳头下拜,执师礼相待。苏轼在一旁道:“大师名扬江湖,一身武艺更是天下无对,江少侠胸襟气魄亦是天下罕有,果然一对好师徒。”
拂衣和尚道:“苏大人谬赞了,我所习武艺与玄清大师的‘大金刚神力’相比,自然逊了几分,只是月儿未得要领,与之有害,以后不可再用了,自明日起,贫僧自当倾囊相授。”
江月又拜道:“多谢师傅!”
苏轼对丁雁笑着说道:“丁姑娘,你的剑法系出名门,你又天资聪颖,将来造诣自然不在话下,不用担心打不过丈夫的。”
丁雁脸上霎时羞红,低下头去,江月则还没反应过来,急切向丁雁问道:“你有丈夫?”忽又回过神来,原来苏轼说的“丈夫”正是自己,一时也举止扭捏,脸热得急出汗来,拂衣和尚与苏轼放声大笑。
笑声将苏轼的一名侍卫引了过来,这侍卫唤作皇甫湍,自有习得一手铁掌功夫。苏轼自在黄州被人暗杀后,黄州知府深怕他再有不测,便将皇甫湍引荐于苏轼,两人一见如故,洽谈甚欢,便跟随至今。
“大人,智匀大师,现已进入闽南海峡,今晚是在刺桐港中补给还是连夜赶往月港?“
苏轼神色凝重起来,道:“如此全船戒备,今夜将船泊入刺桐港中,待明日白昼再行。”皇甫湍应声称是,便走回船舱去了。苏轼迎着潮水海风叹道:“大好山河,海上明月,岂不让人留恋?”
丁雁自幼熟读诗书,从苏轼嗟叹中听出其郁郁不得志,便劝道:“苏大人大可不必介怀,古往今来英雄也好,白丁也罢,自都随大江东去,人于天地相比,不过沧海一粟,宋室羸弱,想来是气运相关,并非一人能够改变。”
苏轼道:“丁姑娘所言甚是,只是苏某性情与江少侠一般,自当竭力而为,天上明月盈虚更替,逐莫消长,江水涛涛东流,不因阻碍而不前,华夏文化一直未灭,恰是有历代高人继绝学,开太平,苏某不才,愿终一生,施展所学。”一时浪潮迭起,涛声直上云霄;明月当空,皎白漫撒海岸。
次日寅时,尚未天明,江月忽听到刀兵之声,登时惊起,直接向外冲去,刚出舱门便遇到丁雁,两人相视一眼,双手牵着向外奔去。此时东方渐白,船板之上被绑了几十个衣着邋遢的莽汉,江月一问,才知这些人便是昨日谈起的海寇,是在海上作乱的海寇,被皇甫湍率领的水手绑了。
皇甫湍向一旁的苏轼做着报告,道:“大人容禀,昨日在湄州时,我打听到此处近日由海寇作乱,便私下安排已安排当地精干团练扮作水手上了船,只恐搅了大人的游览兴致,便未禀明,如若海寇来犯,定叫他们有来无回。”
江月心道此人做事胆大心细,船上多了众多团练自己竟丝毫未察,不由得令人胆寒,还好此人是友非敌。苏轼顿了顿,道:“赶紧审问他们,看是否还有同伙。”
这些海寇也不是什么那个硬骨头,只威逼几句,便交代了他们老巢在澎湖列岛上,最近又在闽南一带海岸掳走不少老弱妇孺干苦力,说是要大建海寨,以阔规模。苏轼赶紧吩咐这些官兵团练,准备攻上岛去。
皇甫湍异道:“大人,在下越界调兵,已然不合规矩,若上岛拿不下那些贼寇,只恐圣上怪罪。”
“人命关天,便也顾不得许多规矩了。”苏轼赶过来道,“皇甫兄弟赶紧吩咐人手,这本是商船,无攻坚装备,我等只有潜伏上去。现正是常人最为困倦之时,咱们必须一击即中。”苏轼边说边打理着身上劲衣,这劲衣上缚着几根芦苇管子,做潜水之用。
皇甫湍道:“大人……你可是万金之躯,怎可……”
苏轼道:“咱们就几十号人,苏某也学过些剑法枪棒,你们不用担心,倘若这次营救不成,苏某不也逃不了被同僚参上一本,何不拼尽全力?”
皇甫湍知苏轼性情,便不再相劝,即是旨在救人,江月与丁雁自然一并跟随,是时拂衣和尚正在船上打坐参禅,众人便不打搅,兀自摸到那澎湖岛上去了。
几十个团练跟着皇甫湍、苏轼等潜水由澎湖列岛西北侧趁黑摸了上去,一路匍匐山石,摸到了顶上,均瞧见一座木头搭成的粗陋山寨,门前竖着黑锅火灯,站着两个似睡非睡的饥瘦汉子看守,皇甫湍与苏轼见状心中笑道:“这些腌臜海寇不知何处学的军仗,胡乱搭了一气。”皇甫湍向手下使了个眼色,两个手下嘴中叼着柳叶刀,瞪眼紧逼,手脚并用,自地上一步步贴了上去,直到了寨前,两人倏地扑去,一手捂住两个瘦汉子嘴,另一手操起柳叶刀,直接在脖颈上一割,鲜血涌出,那两人怕看守没死透,又在肚子上搠了几下,而后将尸体拖至一旁,示意苏轼等人上来。
众人一拥而进,迅速分散几组冲进木头矮房内,在睡梦中便将这群海寇给绑了,一些海寇从昏睡中惊起欲反抗,或被砍杀,或被制住,一起被绑在屋外的荒凉空地上,他们屋内的枪棒刀叉亦被收拾在空地上另一处。
“你们谁是头儿?”皇甫湍问道。
其中一个声音苍老的海寇指着东北角上的一座矮木屋道:“刚才在那个屋子里,被你们……砍死了……”说完他又低下了头。
此时几个海寇齐声喊道“大人饶命,我等都是闽地的乡民,只因被官府逼得无路可走,才到此处落草。”听到有人申辩,这里的近两三百号人一时齐哭,都诉说着被官府压迫之苦。江月与丁雁见状心生怜悯,一时不知作何是好。苏轼上前一步道:“被你们虏来的人现在何处?”
其中一个瘦高后生指着南边道喊道:“在那边的山洞中。”
苏轼道:“皇甫兄弟你赶紧带人去解救,这里由我看着。江少侠,你与丁姑娘武艺高强,且去相帮。”
皇甫湍、江月与丁雁都应声带着几个团练赶去那山洞中,到了山洞前便听到一女子呼救声,众人心急,一并冲了进去,洞旁躺着一具手脚满是血痕的男尸,其他女老幼都被关在一旁的木牢里,牢门却已开着,两海寇正在牢外,欲非礼一女子,那女子杏眼带泪,俏脸惊恐。皇甫湍见状怒从心起,提刀便冲上去,那两个海寇欲反抗,被皇甫湍搠翻一个,另一个正扑在那女子身上,被江月点穴制住,皇甫湍心中恨极,冲到被制住的海寇前用柳叶刀猛搠,直几十下才休。
“皇甫大哥!”江月不忍,便喝了一声,皇甫湍听到江月一声呼喝,脑子便清醒了几分,他素来精细,只是见不得他人调戏良家妇女,故有些失控。丁雁令几个团练将木牢里的人放了,又见那女子仍在地上抽泣,便上前安慰。那女子忽扑倒那具男尸前,哭喊道:“哥哥——!哥哥——!”原来死在地上的男子是这女子的亲哥哥,他见妹妹欲遭**,便扯开木牢门出来阻止,被那两个海寇一刀搠翻,牢门虽开着,却再也不敢有人出来相帮,直看着那女子被人非礼。
苏轼命官军将这些被虏来的人带上船,亦将那些海寇俘虏待会船上,等回到刺桐港交于官府发落。被虏来的男女老少经此大难,神志有恙,或战战兢兢,或异常敏感,苏轼派遣下人一一安抚。那死了哥哥的女子一路上哭得厉害,丁雁见状实在不忍,便在一旁劝道:“姑娘,姑娘,人死不能复生,还请节哀。”
那女子依旧哭泣道:“我与哥哥在山上采茶,便被他们虏来了,不想哥哥却死在这里。”
皇甫湍道:“这些畜生,劫掠百姓,死有余辜,还说什么被官府所逼才沦落至此,满口胡言!”
那女子忽起身走到江月与皇甫湍身前跪下,道:“几位恩公,小女子唤作龚月,自小父母便去了,只与哥哥龚晓相依为命,不知恩公如何称呼,小女子愿做牛做马,服侍恩公。”
皇甫湍道:“你……你唤作龚月?”那女子应了声,皇甫湍又道,“说来却是缘分,你倒与我这位兄弟是本家,他唤作龚江,你唤作龚月,如亲兄妹一般”
江月心道这女子竟唤作“龚月”,也真是巧了,自己化名“龚江”,摘了字合当“江月”,正是自己名字。
丁雁自然知道江月不姓龚,只是此时不能点破,见龚月哭得厉害,心想能安抚她也好,便顺势道:“龚家妹子,你不必唤咱们作恩公,咱们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,你便与……你便与这位龚少侠,结为兄妹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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